一不大

作家Erik/XXX Charles（不想剧透所以不能在这里写明）


清水无肉


一切都源于我的脑洞，尝试了比较意识流的风格，是一篇暗示比较多的作品，看懂了结局再回头看看也许会发现一些伏笔。可能会有看不明白的地方，可以留言和私信，看到了就回（虽然我上lofter不太频繁）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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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生与死对我来说曾没有区别，直到遇见你。”

天刚破晓，Erik放下笔，看向窗外肆虐的风雪。

直到遇见你。



-1-

他们在那个特定的角落初次相遇的时候，Erik照旧是孤身一人的。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，接着看到那个人站在他面前，笑着问他：“我可以坐在这里吗？”

那人就那样微笑着，温柔的古龙水香把Erik的孤傲勾勒得更加锋利。Erik烦躁，皱起眉，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。

他没有回头，却仿佛看到了那人苦笑着，目光追随着他背影。

别开玩笑了，就好像你多了解这个陌生人一样，别像个蠢货。


-2-

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信赖的人，Erik坚信，包括他自己也只是平凡而肮脏的人类之一，永远不值得被喜欢。这是第二次见面后被Erik丢弃了的想法。

在同样的咖啡馆，在同样的桌子旁，坐着那个人。

他转身想走，却被他看到，又被他叫住。

这是上次的谢礼，来和我一起坐吧。他说。

这算什么谢礼。Erik再一次不发一语，转身离开咖啡馆。

“我每周都来帮你占座呢，一直在等你！”门在身后关上前，他听到背后那个男人提高嗓音的挽留。

过两周他肯定就不会来了。Erik确信。


-3-

Erik每周都去。每周都在看到那个人坐在那个位置后皱眉转身离开。

那人也不再留他，只是笑。

冲他笑，冲他不耐烦的脾气笑，冲他皱紧的眉头笑，冲他将人远远推开的冷漠笑，

冲他一颗每周都想见他的心笑。


-4-

不记得是哪一天，外面淅沥着灰蓝色的雨，Erik站在那张桌子的不远处，水珠挂在他的帽檐上又滴下，他又一次皱起了眉，转身走进雨里。

他不喜欢空无一人的那个座位。


-5-

Erik每周都去。他总幻想着再次看见他的笑。

不过，他看着窗外人行路上被踩得泥泞的雪水，他想他大概再见不到那人了。

从秋天到冬天。他想。他等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从落叶凝为积雪。

他十分想念他的微笑。温和的嘴角，真挚的目光，阳光一般明亮清爽，仿佛连他的不堪都被照得通透，能让他觉得也许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卑劣，也并不是那么平凡，因为他曾得到过那样完美的微笑。

Erik知道他是自己见过的最完美的人，真诚、善良、拥有一双最澄澈的蓝眼睛，他是完美的。尽管他们连自我介绍都还没有做过。

今年的冬天显得格外长，总下着令人乏味的雪。Erik始终穿着呢子大衣，偶尔围一条围巾，或是戴一顶帽子，在飘零的雪中走上十分钟，绕过那片已经完全结冰了的内湖，去那间咖啡馆。从某一天开始，他不再看一眼那张或空着或坐着陌生人的桌子就离开了，他会坐下点好喝的，然后在那里消磨一整个下午。

然而，Erik被陌生人这个说法逗得想笑。他和那个人也只是陌生人，你瞧，他充其量也只能管他叫那个蓝眼睛的人或是那个完美的人，连名字都叫不出。


这天，一个普通的压抑的阴天，在饮品单上终于只剩下最后一种他没喝过的饮料时，那人终于出现了，那个完美的人。

他和他一样，围着一条体面的围巾，进门摘下了深棕色呢帽。那人看向他时，Erik仿佛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着的光芒，惊与喜交织的光芒。

Erik晃了神，不知所措地站起来。那人只是笑着走近，漂亮地弯着薄唇，说：“你好，我叫Charles。”


-6-

Charles拥有自由的灵魂，这让他显得更加完美。

但绅士间的交往总是相谈甚欢却点到为止，他们熟知彼此，又不了解彼此。直到Erik说起自己是个作家，而Charles说他们姑且算是同事，只不过Erik的职责是撰书，而Charles的职责则是扮演好他的角色。

“同事？”

“是的，为数不多的同事之一。”

“角色？”

“是的，千千万万个角色之一。”

“可你美丽而睿智，你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。”

“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，Erik。你也不信仰造物主那一套。”

“这世界上到处都是顽劣而狡诈的人，可是你和他们不同，你是一切美好本质的融合。”

“可一个完美的人生并不会让读者感兴趣。人性残破不堪的一面才最能刺激到观众。你清楚这一点。”

“我知道，可我不需要任何人对你感兴趣，只要有我就够了，Charles，只要有我一个。”

“你不能霸占和独享一个角色，你知道的。角色就是角色，我就是我，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我，Erik，而我无法只属于谁。”

“不要再说自己是角色了，Charles，你不是。你是我的双眼唯一想看到的人，你是我的嘴巴唯一想与之交谈的人，你不是角色，你改写着我的人生。”

“你才是那个作家。在我说下面的话之前，请允许我和你一起拍张照片吧，好吗？”


两周后，Erik手里握着照片，寒风夹着雪刮过他的脸颊，他听到自己的血管在太阳穴那一小片皮肤下疯狂鼓动的声音。


-7-

Erik和他的编辑坐在咖啡厅里，不是他常去的那家。

“Charles？”编辑说，“那个Charles？你说你见到他了？”

“是的。真真切切。”Erik在桌下抓着膝盖的手指节泛白。

“可……”编辑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，“可他是你书里的一个角色。”

“他也是这样跟我说的。我疯了吗？”

“Erik，我知道我不是心理医生，可是我觉得你需要休息，你的连载稿已经预交了好几周的份了，你可以给自己放个长假。”

Erik知道他好心的编辑的确觉得他疯了。“那本书卖的并不好，是吗？”

“什么？有Charles的那本？”

Erik点头，紧盯着编辑的眼睛。

“相比起你的其他作品，是的。近来完美的主角对人们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，你知道，人们终究还是更乐于看到他人受苦。”

Erik终于垂下眼睛，对我有吸引力就够了。他想。


-8-

Erik其实是知道答案的，他知道的，他只是不愿意相信。窗外的狂风呼啸着拍打他的窗，他索性把栓锁打开，任风吹得窗框不停撞击两边的墙壁，把桌子上和地上理得一丝不苟的文稿吹到空中。

这是这个冬天最冷的一天。

他转头，看到了Charles。他站在纷飞的纸稿后面，站在这世界之外，穿着深灰色大衣。

“你不应该这样做的，Erik，你没疯，你只是扮演起了不该扮演的角色。”

“灰色很适合你。”

“Erik。”

“我没疯，Charles，我此生从未感觉如此清醒。我深爱着你，我确信，无法自拔。

“但我并不是因为扮成了角色才爱上你的，而是因为深爱着你，所以我甘愿成为这个角色，因为这个角色同样爱着你。”

最后一次地，Erik深深地望进Charles美丽的蓝色眼睛，然后转过头，他的眼睛在狂风的刺激下变得红而潮湿。

他的手里握着照片，寒风夹着雪刮过他的脸颊，他听到自己的血管在太阳穴那一小片皮肤下疯狂鼓动的声音。



血液的温度在蔓延开来的那一刻就被积雪带走，只留下了颜色。

那照片被雪水浸濡，照片里是一个男人，神色悲伤。



“生与死对我来说曾没有区别，直到遇见你。活着，我是个活在幻想中的疯子；死掉，我也许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再次见到你。”




End